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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烽火 第二卷 乱起河东(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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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2月12日

第二卷乱起河东

第一回耕读

回到槐沙集,檀羽开始了他隐居耕读的生活。

李孝伯虽早在集中开席授课,然而真正执师礼拜入门中的,檀羽是第一人。因着平棘的事,李孝伯对这个长徒甚是青睐,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檀羽本就家学深厚,资质又属极佳,再遇良师,其学问长进之快,远非常人能及。

不过很快,在朝廷对北凉的战争中,赴京任官的李顺就因得罪了政敌崔浩,被处以极刑。李顺本是赵郡李氏在北魏朝廷中最重要的代表,此时他身首异处,自然也让赵李一族沉于黯淡。从此,李孝伯便开始在各地游学,一年内极少留在乡里。好在眭夸出门较少,能够对檀羽的学问有较多帮助。所以大多数时候,眭夸扮演着实际上的师尊角色。

当然,大多数时候陪着檀羽的,还是只有一个韩兰英。

赵郡之战结束后,北方逐渐平定下来。韩均这个斥候队倒没经历什么像样的战斗,小队在战后便要原地解散。韩均苦央着木兰一道去怀朔镇,向渤海高氏拜师学习武艺。渤海高氏是当今天下闻名的武艺世家,族中皆是剑术高手。木兰挨不住韩均的死缠烂打,只能答应同往。不过也与檀羽相约,若有需要时,便来会合。

韩均队中的“北斗七侠”,除却韩均和木兰还余五位世家子弟,分别是襄国人綦毋怀文、陇人李熙、氐人杨大眼、清河人杨懿、以及长乐人殷绍。李熙出自陇西李氏,因家学关系,去了武林中三大门派之一、凉州的麦积山学武。杨大眼继续跟随韩均之父韩茂从军打仗。杨懿与檀羽一道先后拜入了李孝伯门下,随李孝伯四方游学。殷绍则去寻访仙人成公兴学习道术。

唯有綦毋怀文,本是木匠世家出身,因赵郡之战中为檀羽作人形模具,两下结了缘。战争过后,綦毋不愿再回家中,索性就留在了槐沙集做手艺为生。一来二去,檀羽和他成了生死兄弟。

檀羽认的义父母家的酒肆慢慢兴旺起来,攒下了一些积蓄,便在村中置了几亩田地。檀羽每日起一个大早,就到地里忙活半日,直到兰英送来午饭,便与她一同去书斋读书。这时兰英便做些手上的活陪着檀羽,檀羽兴致上来时,也教兰英读上几句,兰英本就聪明异常,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如此春去秋来,堪堪便过了五年,羽、英二人都已一十七岁。

……

这一日,兰英跑到地里,唤正在忙着收割的檀羽道:“羽弟,六兄在家等你,赶紧回去吧。”檀羽忙擦擦脸上的汗珠,匆匆跑回自家酒肆。

来人是一对父子,这些年与檀羽过从甚密,正是郑羲与他五岁的儿子郑懿。檀羽见郑羲来,忙拱手见礼:“六兄,怎么想起来看小弟了?”郑羲笑道:“贤弟这副打扮,当真是要以耕读传家了?”檀羽道:“这几日秋收忙碌,也顾不得换一身行头,只好失礼了。”郑羲转头对郑懿道:“你这小子从小不习农事,看看你小叔。”檀羽笑道:“懿儿最近可乖吗?”郑羲摇头道:“都是被他阿娘惯的,心里全是些稀古怪的东西。算了,不提也罢。今日来你这儿,一是带他出来遛遛马,二嘛好久没有吃弟妇烧的菜,我这肚里的馋虫又出来啰。”檀羽正要回答,郑懿忽叫道:“阿爹,我想去找阿文叔给我做纸鸢。”郑羲瞄了他一眼:“这个顽劣子。”檀羽便笑着点头答应。

待郑懿出门,檀羽方秘一笑道:“六兄专程来家,必然不会只是这点小事吧。”

郑羲嘿嘿一笑:“你这断案第一,哪里瞒得了你。是你阿嫂,知你上次为救公主被震伤了肺脉,一遇天冷便禁不住咳喘。这些年她屡次为你寻得良医,你却总是推脱不去。这回找的这一位,可是京城中做过宫医的,你不能不去了。”

檀羽点点头,微笑道:“好好,依兄长之言,这回我就答应你,同去问诊。”

“你真去?”郑羲没想到他答应这么干脆。

“当然是真去,难道是戏言。”檀羽笑容温和。

这可把郑羲乐坏了,当即快马回家,将檀羽松口之喜事告知了季奴。

这时,兰英从后堂走出来,过去挽住檀羽的手臂,柔声道:“匡正中原乱局、治愈崩坏的人心。羽弟终于决定了?”

原来,郑家为了报檀羽救命之恩,这些年一直为他寻医,可檀羽却不愿领受。这一次他欣然答应前往,并非因为想通了什么,而是因为前不久来到槐沙集的一个不速之客。这个人,就是檀羽熟知的光子。

光子来的时候,是带着满脸的沮丧。檀羽不用问,就知定是牛盼春的计划又出了状况。

果然,光子带来了一个于他们而言相当大的悲剧:牛盼春口中的那位未来将要权倾天下的文明太后冯氏,其母被他安置在了皇三子拓跋翰的府中,然而近日在临盆之时却不幸难产,母子都未保住,死了。

这个悲剧意味着,牛盼春口中所谓影响后世千年的文明太后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听光子说,牛盼春为此绝食了三天,悲痛之情溢于言表。在他看来,文明太后是以鲜卑族立国的北魏汉化的关键,历史上,是她力排众议,推进鲜卑人汉化。没有了她,汉文明还是否能延续,都将成为未知之数。历史走上了另一条轨迹,也许对他那个时代的后人将影响深远。而他,已经被留在了这个时代,他无法获知这影响的后果,这让他寝食难安、无地自容。

然而,汉人正统出身的檀羽,理解不了这些,他从来不会相信汉晋以来的道统传承将要消失。他唯一知道的是,牛盼春需要由他来物色一个可以替代文明太后冯氏的女子。

檀羽对此只有苦笑,他对光子道:“我何德何能,贵主人未免把我想得太高了些。而且,我干吗非要去帮他弥补他的过错?”

光子道:“主人知道公子势单力孤,所以为公子寻了两个得力干将,待时机成熟,就会为公子介绍。主人说,公子是圣人弟子、儒家门人,即便没有认识我,也会以‘匡正乱局、治愈人心’为己任。如今,中原的河东地区正是乱局丛生之时,其背后必有穿越者在兴风作浪。若让这些人得逞,则天下危矣、历史危矣。希望公子能揭开这中原乱局背后的真相,将这些穿越者揪出来绳之以法。公子只要能完成这个任务,定能成为真正的大师,成为恢复历史正道的人。”

光子走后,檀羽把孤峰遇原原本本地对兰英讲了。檀羽问道:“英姊觉得,我能成为大师吗?”

兰英沉吟道:“我听眭夫子说,儒门的境界中,最低的一层称作‘学子’,是个读书人都在这一境界上。往上一层则称作‘儒者’,然后是‘君子’、‘贤人’,最后才是‘大师’。如果达到了大师的境界,那就可以主宰人心了。然而眭夫子说,即便师尊这样天下闻名的人物,也只到了‘贤人’的境界,离‘大师’仍有一步之遥。羽弟,要成为大师恐要穷尽一生之力。现在想想,就知道以后都要在奔波中度日,我有些不安。”

檀羽微叹口气:“既然当初进了儒门,就注定了这一生的劳累和辛苦吧。英姊一定要陪着我,好吗?”

兰英却紧紧握住他手,温言道:“只要跟你在一起,苦也是甜,就不会有辛苦了。奴家一定一生陪着你,助你完成所有的任务。”

檀羽听她如此真情之语,心中一阵激荡,动情地将她抱住,又在她唇边轻轻一吻。

这一吻之后,檀羽就将带着韩兰英闯荡天下,去完成“匡正中原乱局、治愈崩坏人心”的任务。这个任务将要伴随他的一生,助他成长,直至最终晋升到“大师”的境界。

……

綦毋听说檀羽决定出门远游,自然要求跟随。于是立冬刚过,檀羽、兰英、綦毋三人,乘坐着綦毋特意为这趟旅程制作的一辆马车启程。这辆马车还由檀羽起了个名,叫行屋。

古氏夫妇、眭夸、还有集上的许多亲友,都来送行。檀羽这五年来,是乡民眼中最能干最孝顺的小子,离别之情格外深切。古氏夫妇看着这个老来的义子,欲哭无泪。

古庖道:“阿羽,出远门一切以小心为上,不可与人斗气争锋,出门不比在家,到了别人的地方,总是要记住四个字,叫‘入乡随俗’。”

檀羽点点头,握着两位老人的手,百感交集。这对老夫妻是在自己落难时收留,这五年来与这对父母日夜相伴,犊子之情何其甚焉。那边厢,兰英早已哭成个泪人一般,她自失去至亲后,古氏夫妇便如自己亲爹娘一般照应,如今要离别远游,不舍之情怎堪忍受。

如此这般依依惜别之后,三人踏上了出行的道路。檀羽漫长的人生之旅,就此展开。

(注:渤海高氏是后来高欢、高洋等人的祖上。这个家族勇武者甚众,也造就了北齐的许多传。)

第二回合气

首先是到平棘城与郑羲会合。郑羲是个常出门的人,送别的场面自然远不及檀羽三人。听完李季奴的几句唠叨,制止了郑懿要跟着去的要求,再亲一下刚满周岁的小儿郑道昭,郑羲便与檀羽三人一辆行屋,顺着官道,向西北而行。

北朝定都平城,从赵郡出发要翻越太行。檀羽因身患咳喘之疾,本就身体羸弱,经不起舟车劳顿,加之此时秋去冬来,正是物候干燥、西风肃杀时节;肺属金,肺上有疾之人在此时最受煎熬。如此双重难关,檀羽支撑不住,竟病倒了。

郑羲知道檀羽患病难受,也是驾着车慢慢地走,顺带沿途还可欣赏风景。檀羽可没那雅兴了,此时只能躺在兰英身上喘大气。还好檀羽这病也非第一次染上,以前每年都会来那么几次,兰英也有了经验,一面喂他吃些清痰润肺的食物,一面便在他耳边说说话、唱唱歌。檀羽有她这般悉心照料,虽身体难受,起码有了熬过去的力量。

綦毋坐在一旁,看着他二人,心中说不出的羡慕,“我要是能娶一个像英姊这样的小君,该多好啊。”外面郑羲打趣他道:“要我给你介绍一个不?”綦毋道:“不要,六兄尽诓我。”

兰英笑道:“眭夫子都说了,阿文是一脸的福相,以后一定能娶一个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子。”綦毋信以为真:“真的吗?”檀羽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咳咳……最好最好的女子……那不就是……英姊吗?”兰英笑着捋了捋他的头发:“好啦,都喘成这样了还说个不停。我也只有羽弟你一个人觉得好,可阿文要娶的,却一定是天底下所有人都觉得好的。”檀羽道:“所有人觉得好……咳,那又怎么样……只有自己觉得好了,那……那才是真的好。”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过去捏了捏兰英的手。这双虽只十七岁的小手,却比一般的富家闺女多了几分沧桑。

四人一路行,一路探寻河东地界的风土人情,观察牛盼春所谓的“中原乱局”。如此走了三四个月,从立冬走到开春,竟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这河东地近魏都平城,自魏平定北方以来,已休养生息数个年头,此地虽也不乏流氓强盗,但总体物阜民丰、安居乐业,并未得见乱局何在。

这一日,四人来到太原郡,一打听,这里有一座著名的天师观。

此时春暖花开,檀羽的病已见好转,听得这地名,忽道:“听眭夫子说,静轮宫的掌门寇谦之,经司徒崔浩保荐,成了皇帝的亲信,他的天师道也在这北地盛行起来。这个天师观,听名字就知应与这天师道有关。不如我们去寻访一番,看看这天师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道门?”郑羲自然是大赞一声好。于是问明道路,奔那天师观去。

太原三面环山,城池建在河谷平原上。一路行来,放眼平川,那天师观就建在这一片平地处。刚到宫门口,有执事的乾道迎上来,仔细看了看四人,问道:“几位来此何干?”郑羲道:“你这小道好生怪,来这道观,不是来烧香的,难道还是来打架的?”那乾道却皱着眉:“来烧香怎会是三男一女?很抱歉,今日观中有事,不便接待,请明日再来吧。”

四人满怀兴致前来,不想吃了个闭门羹,新里窝火,却只好悻悻地往回走。刚走没多远,却见路边一个老者,在使劲地摇头叹气。

郑羲过去问道:“老丈,你也是被这天师观挡在外面的吗?这观中到底有什么事,不让人进去?”

那老者边叹气边道:“唉,能有什么好事?一帮狗男女,在搞合气大会。”

“合气大会?”

“你想知道?我带你进去看。”老者也不多说,便带着四人绕到了天师观的侧面。

这天师观占地面积不小,只是四面围墙年久失修,已有些残破。老者带着四人从一处倒塌的围墙钻了进去,来到一处高台之上。老者指了指台下的一处大殿:“就在那儿,你们自已看吧。”

四人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刚看一眼,兰英忽然尖叫了一声,赶紧用手蒙住眼睛,綦毋也是脸刷地红了,檀羽则在新里嘀咕:“男女合气之术啊!”

原来透过那大殿的门窗,只见殿中竟有几百对男女在行媾和之事。

郑羲啧啧道:“郑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这阵仗还真是头一回见。”那老者早已是长吁短叹,连声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我这老骨头还是赶紧下黄泉吧,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檀羽问道:“老丈,这都是观中的道士吗?”

老者道:“有的是观中的,也有普通信众。这天师观的陆修静道长,原本是个得道的真人,那时在我们太原郡,有许多他的信徒。多年前,陆道长出外云游,隔了许多年才回来,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开始提倡什么合气之术,说要回归自然、回归本原。”

檀羽道:“回归自然,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错啊?道法自然嘛。”

老者摇摇头道:“要是表面上听起来都不对,谁还信他。他所谓的回归自然,就是要像禽兽那样生活,抛开羞耻新,遇事先讲一个‘忍’字。比如,对于这男女情事,他说很多禽兽都有固定的发情期,而且从不对媾和之事害羞,人也应该如此。所以他才定下这样一个合气大会,让这么多人在同一时间干这不堪之事。”

“这么怪的思想?我记得静轮宫掌教寇谦之道长,一向是反对男女合气的呀?”

“非也非也。天师观虽以‘天师’为名,却并非北天师道,而是南天师道。南天师道盛行于南朝,据说这个合气之术就是南天师道的掌教、七大族宗之一的太原王氏宗老王玄谟所创。”

檀羽新想:“听说前几年北朝皇帝下旨“齐整人伦、分明姓族”,定下了七宗五姓,其中就有太原王氏。在这七大郡望中,又选了七位宗老代表七望,想来这王玄谟就是其中之一。”

他正想着,一旁兰英问:“如此有伤风化之事,郡守咋不来管管?”老者道:“别提了,太守说,人家关着门干事,他如何管得了。”

他刚说完,台下忽然走上来几个人,为首一人说道:“田老丈,你是不是疯了,把几个外乡人找来做什么,还嫌丢人不够吗?”

檀羽忙上前拱手一礼:“这位先生贵姓?小生檀羽,我们四人虽是过路,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原郡出了这等事,又岂是纸能包得住火的。”

田老丈介绍道:“这位王慧龙,是本郡的长者,曾做过荥阳太守。”

王慧龙拱手还礼:“客所言非虚,乡中出了这等丑陋事,本不应包庇,只不过此事牵连甚巨,已不是世俗礼法这般简单。故此才会加倍的谨慎小新。”

“听长者之言,似乎别有深虑。”

“四位不妨随我来。”

四人便跟着王慧龙从那破墙穿出,綦毋过去将“行屋”赶过来,一众人便由王慧龙领头,来到附近一户农家中。

刚进院门,一个半老的农夫过来跪倒在王慧龙面前,哭丧着道:“族老,救救我儿子吧。”王慧龙忙将他扶起,安慰道:“别着急,王显医师很快就来。”

檀羽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慧龙道:“盛家子女,都是陆修静的信徒。前些时,他的子女都病了,找了几个乡医,吃了几十剂汤药,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日益加重。医师们都说从没见过这等怪病。不光他们家,附近许多人都患了这种病。太原这些年无灾无难的,为何会突然流行起瘟疫来。这定与那陆修静的倒行逆施有关。”

檀羽沉吟片刻,“长者适才说的王显医师是……”

“客从远来,或许不知。这王显医师是阳平人,医术精湛,四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当今四大医家中人称‘医宗’。我前几日派人去请,谁知近日病患颇多,所以耽搁了。咱们还是进去看看病患吧。”

众人走进房门,只见两男一女躺在床上,满脸的红疮,三人都在不停地抓挠。

王慧龙转身问盛家人:“不是让你用菖蒲水给他们擦吗?”家人道:“擦过了,根本不起效果。”说着,他转身对病患抱怨:“让你们去学那些污秽不堪的东西,活该受罪!”这家人适才还在跪求,现在又说这话,急切的心情可见一斑。

谁知一个儿子却向他顶嘴:“什么叫污秽不堪,像你那样每天赶牛下地就好了吗?”家人闻言又气又急。正要发火,门外突然进来一人向王慧龙禀告:“不好了,定襄永宁寺的人到天师观闹事来了。”

王慧龙带着一群人火速离去。

第三回书僮

郑羲道:“定襄,我们不是前两天才路过吗?难道他们想我了,又跑来找我们?”兰英被他一逗“扑哧”笑了出来。綦毋傻傻地道:“六兄,不是的。他们好像是来闹事的。”郑羲瞅了他一眼,“你这木头,再跟你待久些,我都不会说笑了。我没长耳朵,不知道他们来闹事啊。”綦毋瘪瘪嘴,不再说话。

檀羽道:“好啦,斗嘴也要分地方,赶紧走吧!”四人中檀羽其实年龄最小,但郑羲虽已为人父,却童心未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綦毋虽手艺出众,但头脑却略显简单。而兰英则对檀羽有天然的依赖。因此,这羸弱的檀羽隐隐就成了四人中的老大。

四人走出盛家,檀羽急道:“都怪六兄,在定襄的时候就想着找好吃的、喝花酒,不去关心民生疾苦。咱们赶紧跟去看看定襄的人过来做什么吧。”他心中着急着想要了解这整个乱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连声抱怨起来。

不过,说起看热闹,郑羲倒最是热心,也就不去理檀羽那么不给面子。

四人又回到天师观。守门的道士大概也看热闹去了,观门口竟没一个人,四人便径直走到了正殿太极殿前。

此时殿前已围了不少人,估计附近的乡民也都来看热闹了。最前面一群沙门,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粗犷僧人,想必就是定襄永宁寺来的。在他们面前,有几只被拔光了毛的鸡正在抢吃地上的米粒。每只鸡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张纸条,上写着“天师观道士”的字样。以横肉僧人为首的一群人便一面看着一面哄笑。

王慧龙忍不住指着那个满脸横肉的僧人喝道:“许穆之,上次你来闹事,说老子不是佛陀,我已引经据典和你考证清楚了。老子西出函谷,就是去身毒国传道的,佛陀就是老子的化身。今天你又想做什么?”

那许穆之一脸阴险的怪笑,然后语气嚣张地回道:“王夫子,比读书我是没你有学问,但贫僧今日来却不是来比读书的。”

“那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那陆修静的什么合气之术而来。道士们也是化外之人,怎会做这种污秽不堪的勾当。我释门弟子对此不满已经有许多时日了。既然天师观这么有本事,那我们两派就要来比上一比。”

“比就比,你说比什么?”许穆之刚说完,从太极殿中又走出一个黑袍道士来。

许穆之见到来人,便突然拍起手来,拍了几下方冷声笑道:“好好好,陆修静,你果然有种!既然如此,明日巳时,便在此地,你我两边各出三人,来三轮比试,胜两轮者即为赢家,如何?”

那陆修静一抖拂尘,哼道:“甚是公平。”

许穆之再次击掌道:“爽快!至于比试的内容,第一项比法术,谁的法术精深者胜出;第二项比道术,你我之间辩上一辩,看谁的道术更加高明;第三项比医术,找两个相同症状的病人,谁能医好谁就获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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