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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经过近半年的修葺整理,靖王府焕然一新,尤其是空旷了许久的后院迁入了应季的植物,无论是月墙还是拱门皆粉刷过,总管们的采买十分有力,连各种灯笼、纱帐都一应俱全,在悬铃和缨丹的指挥下,更是喜气洋洋的只待王妃的入住。

可国事意料之外的繁忙,刘旎竟然忙到了婚期的大清早才匆匆忙忙骑马回靖王府更衣准备,同时跟随至靖王府的竟然还有皇帝陛下,尚未得到消息的靖王府在看到皇帝亲临时,兵荒马乱,各种仪式手忙脚乱的重新准备,总不能按照王爷的标准去恭迎皇帝啊,更甚至在听说皇帝居然是亲自来主持靖王婚礼的,众人惊愕之下唯有奔走得更加匆忙……

其实皇帝是来添乱的吧!

整条街恨不得都被御林军堵死了,所有宾客被盘查严密得莫名其妙,进入了王府看到坐在主位的皇帝后,全部变成泥塑木雕,回的第一反应是赶快检查自己衣着和携带的礼品,完了,铁定是不够的啊,又不能回府去重新准备,没见盔甲光鲜面容温和的御林军们扣着佩刀立在门口只进不出吗?

后来的官员们多少闻到气氛不对,可没一个猜到靖王府里蹲着的是何等大,谁会猜到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帝陛下会把靖王宠成这个样子,竟是亲自参加婚礼!

靖王府的礼物破天荒的多了等倍的欠条……哪个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只送王爷等分的礼物啊,必须补送,送到皇帝龙心大悦!

身为新郎官的靖王很忙,没有空去理睬各种泪汪汪的疑惑眼,匆忙沐浴后更好婚服刚好踩到出发迎亲的时辰,忍着打呵欠的yuwng上马出门,脑袋里还旋转着充溢了一晚上的议论话题。

边关那边不是塞了三个因为逛青楼被责罚的精力旺盛的男人吗?他们实实在在的用事实证明了自身有多么的精力充沛,不但私下跑到匈奴境内去转了好几圈,现在干脆密折上奏请出兵攻打匈奴,以扬国威。奏本头头是道条理分明论证充分依据可靠,连补给都算计好了,一副只要皇帝点头,他们立刻把那片广阔的草原拿下来给皇帝做迎娶小妾贺礼的架势。

三公们是深夜才离宫,刘邰和他则直接研究了一整夜,地图分布,粮草收入,战局估计,军队调派,讨论来去居然证实了那仨的建议是可行的!

于是皇帝无比兴奋的一聊就到了天亮,还依然兴致勃勃共同跑来靖王府做他应承好了的婚礼主持人。

靖王则精是兴奋的,身体是疲倦的,前一夜他还被春梦折腾没怎么睡好,又熬了个通宵,接着便是体力繁重精要求同样高度集中的新郎工作。

眼前仿佛还旋转着军事地图,就已经骑在马上,身着华丽而沉重的玄色婚服往新娘家去。一时间大脑有点转不过弯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仿佛置身事外的清晰又茫然的矛盾的感觉及其诡异。

沿路皆是重兵守卫,不明白的人以为是靖王盛宠而已,知情人已经全部百感交集的被关在靖王府了……

前期婚礼流程刘旎完全没有参与和在意,他只负责亲迎新妇回府。

跟随着新妇一同踏入靖王府的人看到笑盈盈的皇帝时,腿全部都软了软,谁来说明下这个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深夜才告别的三公看到一身冕服上玄下纁的皇帝煞有其事的矗立在新人面前主持婚礼,表情复杂得都难以形容,为什么激烈商讨了一晚上的他们都不知道皇帝有这一出?

其他人更是惊悚难掩,原以为皇帝亲临已是至极宠溺了,可竟然还要亲自主持!

天下第一婚礼!所有人脑袋里只来回旋转着这几个大字,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婚礼!

整个婚礼,对新郎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和新娘花容月貌风姿绰约的赞美全部嘎然截止在靖王府外,府内只剩下对见到皇帝和皇帝所作所为后的强烈脑震荡。

交拜、对席、沃盥、共牢合卺、合卺礼皆顺利无比,解缨结发稍许怪了点,靖王的发是由皇帝亲手剪下,以红缨梳结。新娘的发也并不是由靖王剪取,而是缨丹代劳。

两人的发皆没有按照习俗放在新娘准备的锦囊里,却是分别安置在一个锦盒内,被离殇收起。

没人敢有异义,连身为新郎的靖王也只是瞄了眼一副理所应当的皇帝,弯出个霞姿月韵的笑容而已。

执手礼后,本应该与新娘携手入洞房的新郎被一窝蜂涌上来的以窦准、晁沿为首的年轻俊杰给连同皇帝一起围堵去了酒席,自进入靖王府看到皇帝后,整场婚礼都比较茫然的新娘和众服侍的人对视了一眼,在悬铃和缨丹的引导下往新房继续茫然去了。

随后不过半个时辰,众目睽睽之下,新郎吐了血。

宴席上的伺医及时诊脉得出的结论是中毒,龙颜震怒,正好御林军还在门外呢,全部封锁,立刻彻查。查来查去,在卺的一半里发现了剧毒……皇帝暴怒,安然无恙的新娘一派马上关押,同时靖王府上下继续严查。

伺医建议先让靖王静养,这样鸡飞狗跳的情况下,莫说快晕不晕的靖王难受,他们去哪儿煎药都不知道,厨房那边翻箱倒柜的在找线索,而大厅这边完全没有摆脱嫌疑的百官们都瑟瑟发抖缩成一团,怎么看怎么不是合适治疗的地方。

雷霆之怒中的皇帝多少找回理智,亲自抱着断断续续还在呕血的靖王离去,只留下恶狠狠的一句话:查,往死里查!

好么,如果是外族计划倾覆朝廷,那么这险恶的目的就赢定了,靖王大婚,全长安的重臣全部聚集于此,连生病的都撑着病体跑来参加,生怕靖王忌恨……

晁沿焦头烂额的想骂天骂地。

窦准护送着刘邰刘旎离开。

刘邰没有回皇宫,而是往长安城外的上林苑去。现下他自己都清楚,即使外表镇定自若,内里的怒不可遏多少影响他的判断力和决策力,如若呆在长安城内,事态没有良性的发展,他估计会失去理智的血洗长安……

初初吐血还能勉强安抚刘邰的刘旎,在路途中就已完全智不清,不但脸色迅速惨白,连嘴唇都乌紫得让刘邰又是冲冠眦裂又是魂飞魄散。

怕颠簸而行驶得并不快捷的马车抵达了上林苑的承光宫后,已经先行一步熬制解毒汤水的伺医们已经在承光宫寝殿忙得不亦乐乎,牛ru、绿豆汤皆已送上来,先驱毒为主。

失去知觉的刘旎双唇紧闭,就算捏住下巴往里灌都会溢出来。看得刘邰心急如焚,一脚踢开伺候的侍从,接过离逝手里的碗,仰着脖子喝一大口,以嘴对嘴的方式才能慢慢的喂下去。

好不容易一碗喂完,两人衣襟尽湿,又是换衣衫什么的一通忙乱。然后一刻钟之隔,下一份解毒的汤水又送了过来,这回有了经验,厚厚的布巾托着刘旎的下颌,刘邰抱着他继续以嘴喂药。

离殇在边上看得同样焦虑,瞧着喂完药就呆坐床榻上抱着刘旎不肯放手情呆滞的刘邰,这样下去,估计靖王没醒,皇帝也很快会完蛋。忍不住上前轻声询问:“陛下,将悬铃和缨丹召来伺候可好?”

刘邰倏地戾气满满的眯眼看过来。

离殇打了个寒蝉,弓身不敢再开口。

刘旎是靖王府内中毒,全靖王府都有嫌疑,所有人包括伺候了刘旎这么多年的悬铃、缨丹、银桦和魁栗都被控制起来,任何人都不准出府。这边伺候的全部都是刘邰身边的信得过人。

刘旎中的毒很霸道,除了不断的催吐排毒外,连药都暂时不能吃。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观察到唇上的紫色正在逐渐消退后,伺医才开始配药煎煮,临走前瞄了眼脸色非常难看的皇帝陛下,非常机灵的也配了些补气的药丸一并送过来。

最危险的时期理论上来说已过,接下来除了继续排毒外,治疗的药物也要开始服用。昏迷中的刘旎没有再牙关紧闭,接受缓慢的喂食。

可刘邰并不放心,眼皮子底下都有人敢下毒让他有些惊弓之鸟。索性就一并睡在了刘旎身边,煎药那边离逝专门负责,这边刘旎喂药他就盯着看,刘旎歇息他就到正殿去处理国事。

长安那边早就翻了天,靖王大婚上中毒的消息不胫而走,靖王府里的高官贵客拘禁了好几日,紧要部门的官员则一个个押枷办公……长安城风声鹤唳,一时间人心惶惶众人草木皆兵,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一大片的恐慌。

所有外来使者皆被严密监控,御林军忙着四处坚守,出入城门的管理更是严上加严,基本只进不出,实在要出城耕种的农民全部被严盯死守,北军的军队全员被调动起来将长安整个围得水泄不通。

若不是命令出自皇帝陛下,估计大家会以为有人**……

而上林苑承光宫里的靖王自第二日清醒之后,除了可以勉强自己吞咽食物药物外加如厕沐浴外,其余不是躺在床上昏睡,就是被扶起身继续吐血。宫内外能砸的已经被日渐暴躁的皇帝全部砸光,挂在梁柱上的华贵丝幔都被扯坏了好几匹,所有的侍从皆战战兢兢,就连离殇都被皇帝失控踹了好几脚。

那些戴枷来呈送公文和论事的大臣们各个都惊慌失措,谁也不知道皇帝的负面能量居然这么大,一个言辞不对,那边的案几都可以被一脚踹翻几转,各别提四处乱飞的陶瓷杯及碎片的飞溅,据说因为靖王是因酒中毒,整个上林苑的酒都已被皇帝裂眦嚼齿的给砸光了。

诺大的上林苑,唯一言行举止一如往常般镇定自若的便是那群伺医们,无论皇帝的怒吼再可怕,他们都非常严肃认真从容沉稳的回答:靖王还在吐血的原因是身体内的毒还没有排干净。

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排干净?

那就很有可能是靖王身体内的毒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个当然是开玩笑的,说明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那合卺酒虽说只喝了一口,估计是引发了靖王所吃的其他东西的毒性,毒来毒去的,那么也就这么长段时间不醒了。

什么?好不起来要所有伺医陪葬?

怎么可能好不起来啊,所有伺医都可以拿项上人头保证靖王绝对会康复如初,现在靖王虽然虚弱,可非常配合的给什么药吞什么药,吐血未尝也不是一种排毒方式嘛,也许吐着吐着,就好了也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恩恩,刘邰直接气得七窍生烟。

如果不是刘旎还可以朝他微笑和勉力说几句话,估计他早就失控连这群看起来就在胡说八道的伺医们砍了。

疲倦和虚弱到了极点的刘旎基本除了安抚刘邰的情绪以外,已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思考别的事情,疼痛完全耗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是的,他很疼,自清醒之后,全身上下就开始难忍的疼痛,尤以小腹为主,不吐血的时候是钻心的疼,吐血的时候是针扎的疼,那种扎大象的针来扎他全身,有时候好不容易肚子稍微舒缓一点,那么头颅便开始一抽一抽的痛,痛得他冷汗尽冒,全身抽搐,痛得他可以晕过去,再疼醒过来。那可怕的痛楚几乎让他想永远的死去,再也不愿意承受半分。

看到他这个样子,刘邰心焦如焚,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只因为一点点压力挨上刘旎,他的疼痛会更加剧烈。

刘邰发誓一旦抓住了那下毒之人,车裂腰斩都难解他心头之恨,定要诛他九族,定要亲手一刀刀的割他的肉,刮他的骨,要他尝到比刘旎多上万倍的痛,要他求生不给,求死不能,这么一直痛到死!

他的宝贝玖儿,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怜惜得恨不得要给他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以博得一笑。就算是他登基前那些苦楚的岁月,他都没有遭过这样的罪!

而忍受着如此巨大痛苦的玖儿,在看到他的时候还尽力朝他展颜一笑,还全身哆嗦的竭尽全力的唤他“皇兄。”简单的两个字,便几乎消耗殆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刘邰的双拳捏得血都迸出来了,忍得胸口那气都要快爆裂,知道自己快要崩溃的情会让玖儿担心,可他偏要玖儿担心,只有用自己牵着挂着玖儿,他才不会放弃,才不会被难以想像的剧痛将求生的意识给消磨殆尽。

“玖儿乖。”感同身受得也颤抖起来,刘邰跪在床榻边,双拳顶着榻,嗓子都沙哑了:“再忍忍,玖儿再忍忍就好了。”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说才能显得不那么无力和肤浅。

还要忍多久?刘旎的眼闪过恍惚,他几乎要坚持不下去了,实在是太疼了。

伺医不给开任何止疼的药剂,是药三分毒,本就在排毒时期,实在没必要让身体再去吸收更多短期内不必要的毒素,忍着,也可以同时锻炼一下忍耐度,没啥大坏处。

轻飘飘的医嘱让刘邰再度想把这群伺医们给踹到天边去。

刘旎则失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被痛回智,入目的是刘邰心如火灼的色,想笑却笑不出来,反而疼得想哭,可偏连哭泣的力量都没有。泪水滑过眼角,绝望又无助,消极的目光四处流转,被刘邰拳头上的汩汩流血所吸引。

倒抽一口气,那种精上的受创瞬间大于rou的疼痛。颤栗着伸出手去勾刘邰的拳,刘邰连忙张开双手,想握住他,又不敢,迟疑了一下,只得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小小的哆嗦的手儿,仿佛拢着全世间最脆弱的瑰宝,无法抑制的,一起打着颤。

手指微动,吃力的勾住那拇指,温暖的濡湿是刘邰的鲜血。刘旎努力睁着眼看着刘邰,看着那双深邃黑眸里的惶恐不安,心如刀绞。合上双眼,呼吸颤颤,哪怕再悲观无望,这个样子的刘邰也让他不敢放弃。

简直不敢想像,如果自己不顾一切的摈弃所有而去,留下他一个人,会怎样。

刘旎的闭目让刘邰肝胆俱裂,低下头,咬着牙亲吻那止不住抖动的小手,切着齿低吼:“玖儿,你若死了,我要天下人为你陪葬!”

短促的呼吸停了一瞬,那一瞬,刘邰几乎要崩溃,下一刹那,虚软的细声仿若仙乐:“我、不、死。”

刘邰泪流满面。

滚烫的液体不断坠落在手背,灼痛的肌肤也灼痛了心。刘旎闭着眼,忍着剧痛,一个字一个字的承诺:“我、绝、不、死。”怎能留他一人在这世界上,怎么舍得。

刘邰已哽咽得无法言语。

整整一个月,刘邰和刘旎同时瘦了一大圈,一个食不下咽,另一个也不吃不喝,一个寝不安席,另一个满眼血丝了也不闭眼。总而言之,一个不好,另一个就陪着耗,耗得上林苑除了医工们的所有人精都接近崩溃。

北军那边已经接到密令,如果靖王死了,靖王婚礼上所有人诛九族,长安城内所有外国人全部杀掉,所有非长安人口,杀光,所有非户籍人丁,屠完。

饶是铁血的军队统帅,都吃了一惊,默默的将惊惧活生生咽下去,开始策划派军路线和计划。

无数人在未知的恐惧中命悬一线,长安城在强力武装镇压下,连丝躁动都没有,悄然声息的度过了许多人有生之年内最噩梦的一个新年。

新年伊始,刘邰当着刘旎的面取出亲自结缨的刘旎的发解开,随后散发剪下自己的一束,将两人的发混在一起重新束好,放置到一个精雕细琢的玉盒内。指着玉盒对刘旎说:“此生若是缘未尽,宁负苍天不负卿。”

刘旎努力弯出个笑,全身的力量都在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刘邰身上,已经不太能讲得出话。

刘邰接着自离逝端上的玉盘里取出一截红线,先缠绕住自己的小指,再将另一端绑在刘旎小指上,看到他疼得一点都受不住,感同身受的皱起了眉,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在安抚自己,“绑牢些,这样无论玖儿去了哪里,我都找得到。”

刘旎浅浅合了下眼,还没有能再做出任何表示,便昏迷过去。

刘邰哆嗦着唇垂下头,置于腿上的手握紧那红线,跪坐在刘旎身边的高大身躯竟然有些佝偻。连他都快失去信心了,这么久了,刘旎没有半分好转,不是剧痛中昏迷,就是被痛醒,疼得实在是吃不下东西只能勉强吞咽流质的稀粥,这导致营养跟不上,迅速瘦弱也再也没有多余的体力。

新的一年来临了,他没有觉得半分喜悦,却是漫天阴霾的恐惧。

玖儿,怕是撑不下去了吧。

天都要塌陷了。

例行检查的医工过来,直接无视了天天杵靖王身边当雕像的皇帝,把了会儿脉,翻看了下刘旎的眼睑,再轻掰开他的嘴观察了下舌苔,终是拱手向刘邰笑道:“恭贺陛下,靖王体内毒素已全部排净,臣即刻开始准备调养的汤药。”

什么?刘邰迟疑的掀开眼,怔怔的望着伺医,完全没有听到任何话语的模样。

伺医笑眯眯重复了一道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离开了。

刘邰眨了眨眼,水雾涌上干涩的双眼,无声的捂住脸,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殿外众人无一例外的软倒在地,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他们总算是活着看到了希望。

当刘旎再次醒来,便觉得身体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喝了汤药后,被医工搀扶着在殿内做例行的散步,以防止肌肉萎靡时,也不觉得全身上下再有难以忍受的剧痛。

“我,这是要好了?”刘旎有些难以置信。痛了这么久,突然一天不那么疼了,好,是在做梦吗?可他就连梦里都要要命的疼痛啊。

伺医将同样的诊断重复了一遍。

刘旎在愣了半晌后,是无比的松了一大口气的感觉,太好了,他无须再让刘邰担心了!“皇兄……”他知道吗?

陪同的离殇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笑道:“陛下方才昏睡过去。”

刘旎抿着笑不再说话,这个月昏昏沉沉似睡非醒之间刘邰一直都在,那张俊颜的日渐憔悴枯槁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底。恐怕是得到消息后,太过喜悦和放松让他再也无法维持紧绷的经,才睡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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