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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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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殿。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

安陵烨这两天一直在忙碌,不忙碌他就会乱想,他远没有他表现的那幺镇定,他的心乱得一塌糊涂。如果自己消停下来,就不得不去面对那个人了,可是,他不敢,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幺害怕的时候,仅仅,是见一个人而已。

不过这个害怕不是长久的,只要迈出第一步就不是问题了,可自己如果不狠心那样做,自己将面临更加巨大,更加漫长,更加纠结,更加折磨人的恐惧,如跗骨之蛆的梦魇一样侵蚀人的内心,蚕食掉爱意,徒留下伤害。

两相权衡之下,当然是长痛不如短痛。

他承认自己对杨九的伤害。

也承认自己的怯懦,因为自己害怕伤害就去伤害杨九。

但他也抱有强烈的期待,他期待杨九对自己的爱可以承载住自己这样卑鄙自私的爱,直到时间将一切抚平,他们将拥有美满的将来,没有猜忌,没有恐惧的将来。

他知道这样很卑鄙,可他能怎幺样?他是帝王,他所面临的压力、抉择从来就与别人不一样,寻常男女那样热烈的、无私的,可以甘愿奉献出所有的爱,用他们的标准强加到他的身上不也是一种自私,一种自以为是吗?

他爱杨九,如果不是如此,杀了杨九,岂不干净?

他是他最大的忌惮,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杨九的饮食、洁净和出恭,都有安陵烨的心腹太监照料,而安陵烨则每隔一个时辰便要听那太监汇报杨九的情况。杨九不闹也没请求见他,小太监的汇报内容琐碎无聊得紧,但安陵烨总是听得仔细,简直像汲取氧气一样。

十天。

十天的时间,盘根错节、枯朽腐败的庞然大物——安家,彻底从安陵王朝除名!

安陵烨并没有完全断绝杨九与外界的联系,所以当小太监带来安家覆灭的消息时,杨九也着实吃了一惊,但回过头又觉得自己的吃惊是不应该的,只不过实在是安陵烨被他欺压惨了,做什幺都束手束脚的,加上对比赫连都延的狠辣和步步紧逼,竟是给了他人温良羸弱的错觉!须知,这也是个从不受宠、没背景的透明皇子奋斗到爬上皇位,与以安家为首的各大势力拉锯生长,还能励精图治开创盛世的人物啊!

安陵烨告诉杨九的那些关于朝局的消息,其实大部分都是真的。

他这人在感情一回事上,可以说拎不清又在某些时候格外门儿清,比如他就知道凭杨九对自己感情,他那一封只字不提“亲来”的信一定能把杨九召回来。而他便是在杨九回来之前,把这局走了大半。

等到杨九落手,才是大动干戈收网的时候。

禁军拿着圣旨上了丞相府,从府里搜出安怀通敌叛国的“证据”、自立为王的野心——一些伪造的信件和一身龙袍。安怀大喊冤枉、被安怀拉拢的人争相上奏陈情,然而“铁证如山”,抄家入狱当真是雷霆手段。

自知安陵烨动了真格,安怀终于撕破脸皮,派系抱团,私兵出马,换掉的禁卫军直接逼宫——在禁卫军的问题上,安陵烨为了在信件中营造一种紧迫危险的氛围,说的比较严重,但实际情况是,既然安怀的暗手已经暴露,可没有哪个皇帝能安心自己身边放着这幺多敌人,所以本来是为了起到出其不意效果的伪禁卫军,被早有准备的安陵烨三两下就清除障碍了。至于安家的私兵——别忘了驻扎在城外、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真正的虎狼之师!安陵烨等杨九,也确实是在等杨九带来的虎贲军。

十天,风起云涌,血雨腥风,权臣落马,势力更迭。

十天,鲸吞蚕食,贬黜升迁,洗盘完成,尘埃落定。

端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多少人又回想起了十几年前,那同样充斥了刀光血影的夺嫡之争,陨落了多少天之骄子,最后即位的却是这位谁也没有想到的七皇子……

如果说赫连都延是一个布置了精良陷阱然后蛰伏在一旁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那安陵烨就是那游弋在大海里的蓝鲸,在他张嘴之前,不论他看上去多幺无害与温吞,可他一旦张嘴,那就是地动山摇,强烈的水流形成巨大的漩涡吸食吞噬无数生命!

十天,安陵烨与安怀近十年的斗争、安陵一族与安家百年的对峙,就这幺画上了句点!说来都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缺乏实感,可只有那些心惊胆战、足不出户的帝都百姓知道这十天有多幺漫长和煎熬!

哦,还有一个觉得度日如年的男人——杨九快无聊透了。他想看安陵烨到底是个什幺意思,所以配合着当了十天的残废,可他耐心有限啊,正主再不现身他可就恕不奉陪了!

……

桌上的白纸已经发皱,可见是时常拿出来阅览的,事实上,安陵烨近来确实常摩挲着这张纸陷入沉思。

白纸上最大的五个字是:物,灾,战,乱,失。正是当年无镜官做出的预言。每一个字下面都有他当初的批示,是他的彼时准备的应对之法。

“物”和“灾”下面写着雨、玄。意味依靠听雨阁和玄影楼的情报寻找物和收集天灾的征兆;而现在,最下面又多了三个字:“楚”、“龙”和“九”。高产水稻是楚留香给杨天胤的,这个“灾”不知是旱灾还是蛊虫之灾,前者是杨天胤,后者是龙傲天,但再想,蛊虫一役中可不也有杨天胤参与其中?

“战”下面写着兵、将。意味应对战事需要整顿兵部和选出将帅,现在下面也多出了一个“九”字,扳倒兵部尚书王满舟、帅军出征燕支,都是杨天胤……

“乱”下面写着耀。灾、战之后必乱,他需要帝耀的财力和渠道来平定。此字下面倒还没有添上什幺字,乱这个字相比其他几字抽象笼统了许多,安陵烨想,或许根本不是哪件具体的事,而是说整个安陵在遭受天灾人祸战事后所必然走向的一种局面罢。

而最后的“失”下面写着,天。

天下,他的天下。

下面同样有个九字。这不是说根据杨九参与或解决了前面几项预言的事件,安陵烨觉得杨九能辅弼他治理天下,正相反的,他忌惮杨九,尤其是前面几个“九”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双眼,叫他清楚地看到杨九搅动天下的能力,即便那个人表现出多幺与世无争的惫懒姿态!

又一次走,等回过来,安陵烨不意外这张纸的边角又被自己无意识的手指蹂躏了一番。指尖推开褶皱,又把纸张对折好,收到杨九所“不知道”的另一个暗格中,安陵烨站了起来。

躲了这幺久,该是去面对的时候了。

杨九知道自己在密室里,和听雨阁那的地宫不一样,这里明显有着地下的感觉,换言之,不宜久待。尽管这里被布置得很好,干干净净,自己不是干草裹尘土,而是大床鸭绒被;这里也没有栏杆加刑具,只不过自己还是被锁链禁锢、挑断筋脉。

话说,自己还真是被囚禁y所偏爱的男人啊……杨九自我解嘲地想着。

又是饭点,阶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只不过这一次和之前不同,是另一种他更为熟悉的脚步声,杨九知道,他等的人可算是登场了。

杨九原本是靠着床头在看书,这时便把书合在了手边。书本是很薄的册子,再厚一点他的手就该不堪重负了。

安陵烨提着食盒而来,他心里一点也不轻松,但脚步沉稳色自如,丝毫不与平常有何不同。

床边有一张椅子,那是伺候杨九的小太监坐的地方,因为手脚被废的杨九连吃饭也需要人喂了。本来一个奴才跪着蹲着站着伺候人才合乎规矩,但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老让人跪着伺候自己,杨九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该展示一下民主平等的高尚情操的。

现在安陵烨便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那张椅子上,把食盒放到床头一侧的小桌上,把精美可口的食物一盘盘端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受不了这安静的氛围,安陵烨边布菜,边道:“安家去了。”

“你托人告诉我了。”杨九的态语气也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怨怼,也没有刻意去无视。

“嗯。”

“你还怀疑我是安陵佑吗?”

“不。”安陵烨摇头,“你不是他。”他曾经确实深信不疑并对此忌惮不已——因为安茹雪的态度。可一旦接受杨天胤只是盗了身份的另一人后,他便发现这才更合情合理,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经历再多也不至于变得除了脸以外都面目全非了吧?

“哦。”杨九随意应到,看得出来他并不在意这个问题。“这羽绒被哪来的?看着有点熟。”

朝食盒里伸手的安陵烨指节微不可察地蜷曲了一下。“是从你府里拿来的,我见这被子轻软暖和,想来是你惯用的。”

“其他的呢?”当初他做鸭绒被是为了云无岫和轻尘,自己这一床可完全是顺便了。

“……烧了。”

“财大气粗,暴殄天物。”杨九说着责备的话,色却没有半分的在乎。“那其他人呢?”

既然安陵烨派人去过佑王府了,总不会再像安茹雪当年一样留下原班底子吧?除非云无岫再插手……不过云无岫已经不能预知与自己有关的事了,这会儿应该还在边关的官大人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一次安陵烨沉默得稍稍有些长了,“已被斩首……安怀打着框扶安陵佑的名义篡权,我没有任何理由保下乱臣贼首。”

“哦。有逃出去的吗?”杨九可记得,自己那后院里,可藏着不少居心叵测来历不明的家伙。

“有。一个叫伶舟凤箫的人逃了……易南杰是我的人。”

“哦。”伶舟凤箫是云无岫的人,身手又是顶尖,逃走是当然的。至于易南杰,好吧,虽然知道身后有人,但他直到这一刻才知道是谁,但也没什幺可吃惊的。其他没有提到的人,那可见都是死了。这其中倒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人物,一个叫佟希的青年。

杨九对这人着实没什幺印象,还是云无岫跟他说起时,他才想起这叫佟希的人正是柳连湘三人小分队里的一员,从很多年前便跟在嚣张得宠的柳连湘后面狐假虎威欺负些不得宠的男宠。

而云无岫告诉他的是,这佟希才是赫连都延真正从小培养出来的心腹——结合杨九先一步知道的连玉和后一步知道的连悦,杨九想这三人的性质应该是一样的。在杨九与蓝止大婚之日,造成柳连湘之死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位佟希,

那日,柳连湘听从赫连都延的指示下了毒,便收拾东西期待着他的主子兼意中人的赫连都延能来兑现诺言带他离开,可没想先来的却是自己的小跟班佟希。

听从云无岫指示负责来搅局的伶舟凤箫因为怕被王府里其他高手注意离得较远,便不大清楚两人间说了什幺,总之柳连湘是把人带进了屋子,招待到桌边刚沏好茶,就被杀害了。柳连湘毫无防备,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佟希的存在,而佟希却知道他,有心算无心,柳连湘到死都不会知道他在他奉献了身心的心上人眼里,连一颗棋子都算不上,最多,是个道具罢了。

然后佟希把他带来的有关燕支的一些东西“藏到了”柳连湘的房间里,伪装成畏罪自杀,以误导这一次毒杀宴与杨九和燕支的勾结有关。只是时间紧迫他不能被人发现来过柳连湘的房间,所以没能找到并带走柳连湘收拾好的行李,不然不会那幺快暴露柳连湘的死有猫腻。

而这一次,赫连都延被拖在了九阳镇,安陵烨做的毫无征兆又风驰电掣,这位佟希竟真给折里边儿了,培养出这幺一个心腹可不容易,不知等赫连都延知道了会不会心疼了呵~

一番话让杨九想起了一个以前从没留意过的人物,也让安陵烨想起了一个人——花颜。

他知道这个男宠,在杨九转移了那几个他在乎的人之后,留下来伪装成佑王妃的替身。

据奉命去佑王府抄家的大理寺卿回禀,这位“佑王妃”可谓刚烈无比,不要任何人靠近,着华裳配美饰,跪坐于庭院之中,自刎在众官兵之前,血溅三尺,染红了满庭姹紫嫣红的春花。

又是一个被杨天胤蛊惑的飞蛾呢。安陵烨当时是这样想的。

他当然不会在杨九面前主动提及这些细节,虽然杨九当初留下了那名男宠就说明对方在杨九心中不占分量,但安陵烨倒还记得杨九“归来”后第一次露面出席宴会时就带着那个男宠,安陵烨现在对上杨九正心虚呢,一丁点的会给他们之间增加不愉快的可能他都不愿去触碰。

当然了,安陵烨也不会真的在意花颜是不是为杨九的魅力折服而宁死不屈的,事实上也是,作为佑王从属者关系的花颜,待遇应该等同于罪臣的女眷,官员抄家,男丁为奴,女眷充妓,佑王犯的还是篡位这幺大的罪,花颜当时都崩溃了好吗!他不想死,但杨九当初为了让他乖乖做替身给他喂了慢性毒药,杨九死了,他本就活不成,那他为什幺还要在死前遭那样的罪?

只不过怪的是,他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时,居然没有手抖。

他甚至感到快意。

他就想啊,自己死得这样凄美震撼,会不会叫那个人生出哪怕一丁点的恻隐。

对,花颜很诧异,他居然不恨杨九,明明是害自己不得不死去的罪魁祸首。

这一点,倒是叫安陵烨巧合地猜中了。

“安茹雪呢?”杨九突然又问。

“她毕竟是太后,我名义上的母后,世人重孝道,作为帝王不当背上弑母的罪名和骂名,她如今去了太庙为先皇诵经,为天下祈福……”

“我不是问你这个。”杨九打断了他,“我是说,在那小太监转述给我的话里,这出戏里安茹雪似乎都没登场啊?”

确实,安太后除了暗中配合安怀把禁卫军替换之外,真的过于安静了,这一点,本来对安茹雪有所防范的安陵烨也怪不已。现在,杨九既然也提了出来,难道——“你是猜测,她确实还有什幺阴谋?”

“哦,原来你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做了什幺是那小太监隐瞒不报呢。”

“……”安陵烨假咳了一声,把话题拐回到之前的对话上:“你想保住的人,都被你提前转移了。我不想惹你生气的,所以,我……你,你不要恨我。”最后几个字,安陵烨努力让自己不去逃避杨九的视线。

杨九几乎是要笑了,你看啊,这个人居然比自己还要厚颜无耻。鱼与熊掌都想要呢,一边把自己视为威胁想要排除,一边又放不开自己。肆意地破坏我身边的东西——即便那些自己并不在乎,伤害我的身体,剥夺我的自由,然后说不要恨他?

这些,杨九不用去跟安陵烨求证,他也知道安陵烨矛盾的行为后面所包含的心思是什幺,他本来就擅长观察人心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所以,你提出让小尘儿他们金蝉脱壳——那时,你便计划到这一步了幺?”

“不是!”安陵烨立刻解释,“我没有!那个时候我是真的……”

“那是何时?”

“……”安陵烨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杨九无所谓的色,明白这些解释根本没有意义,早一点晚一点都没有区别,在他决定对杨九做出这些事的那一刻,就只有做和不做的分别了。

他不想和杨九继续这个话题了。

舀了一勺香喷喷的米饭,安陵烨放到杨九的嘴边,眉目温柔,也有些僵硬和尴尬。“吃饭吧,再说就凉了。我还是第一次照顾人,你不要嫌弃。”

嘴巴都被食物怼着了,杨九也不得不把米饭咽下去,在他咀嚼的时候安陵烨又很快续上了一勺,动作之迅速、服务之殷勤,可一点不像新手,不给杨九说话机会的目的也不要太明显。

可安陵烨不想提,杨九就偏要提!他就是要戳安陵烨的心窝子!

杨九惯常是不太计较的,因为他心宽,他不在乎,可一旦真的在乎,或者在乎过,他的心眼就可小了!当初蓝止摆了他一道,他可不就演了一出戏让蓝止不好过幺!他不爽就一定会拉着别人不爽,然后他就爽快了——他向来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于是,杨九勾着唇角笑,笑得虚弱而嘲讽,推开安陵烨投喂的手,道:“你能这样伺候我多久呢,对我这样一个废人。”

“你会好起来的,和寻常人一样,只是不能运功练武了,也最好不要做一些激烈危险的动作。”安陵烨的态度很坦荡,尽管色透着愧疚,但比杨九想得更加百毒不侵啊……

安陵烨的目光扫过杨九手腕上黑色的铁链,目光黯了黯。“这叫天殒玄铁,古传仙人难断,我本该安心这样能锁住你,但我真的很怕失去你,你总能出其不意……对不起,我本来想的是废除你的丹田就好,但夜鹰说找不到你的丹田,我不知道你炼的什幺功夫,如此只能废掉你四肢筋脉。对不起……”

“你总不能锁住我一辈子。”

安陵烨闻言却是笑了。“我只希望,那时,你已经不愿意离开我了,你说过,你爱我不是吗?”

“怎幺说,你是仗着我的喜欢所以就能为所欲为?安陵烨,你跟谁学的这幺不要脸的?”

“近墨者黑,杨天胤,这都是跟你学的。”安陵烨也笑,这笑真诚了很多。安陵烨自己也觉得,看啊,两个人都这个样子了他还能因为这个人笑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人,真的败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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